??林清玄初登文壇為他寫作第一時期,他將自己的朝氣與激情更多地傾注在鄉(xiāng)土中,代表作有《少年行》、《鴛鴦香爐》等。隨后,他沒有拘泥于鄉(xiāng)土散文的創(chuàng)作,嘗試著將東方美學理念和佛教哲學情懷融為一體,開始了以“菩提系列”為代表的創(chuàng)作生涯的第二個時期,也進入了他個人創(chuàng)作的全盛時期,散文集收錄了大量該時期的優(yōu)秀作品如《佛鼓》、《光之四書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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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玄的散文是清幽而大氣的,在寧靜中透露著激越,在冷峻中保持著溫煦,在流動中體現(xiàn)著凝注。他的散文并不只是拘泥在對臺灣的故鄉(xiāng)之情,而是在兩岸一體的情懷下表達思鄉(xiāng)之情,比如《紅心番薯》。
我最有印象的是《木魚餛飩》:
冬季里有一天,天空中落著無力的飄閃的小雨,我正讀著一冊印刷極為精美的《金剛經(jīng)》,讀到最后“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”一段,木魚聲恰好從遠處的巷口傳來,格外使人覺得吳天無極,我披衣坐起,撐著一把傘,決心去找木魚聲音的來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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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木魚敲得十分沉重著力,從滿天的雨絲里穿揚開來,它敲敲停停,忽遠忽近,完全不像是寺廟里讀經(jīng)時急落的木魚。我追蹤著聲音的軌跡,匆匆的穿過巷子,遠遠的,看到一個披著寬大布衣,戴著氈帽的小老頭子,他推著一輛老舊的攤車,正搖搖擺擺的從巷子那一頭走來。
??攤車上掛著一盞四十燭光的燈泡,隨著道路的顛躓,在微雨的暗道里飄搖。一直迷惑我的木魚聲,就是那位老頭所敲出來的。
一走近,才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個尋常賣餛飩的攤子,我問老人為什么選擇了木魚的敲奏,他的回答竟是十分簡單,他說:“喜歡吃我的餛飩的老顧客,一聽到我的木魚聲,他們就會跑出來買餛飩了。
??”我不禁啞然,原來木魚在他,就像鄉(xiāng)下賣豆花的人搖動的鈴鐺,或者是賣冰水的小販手中吸引小孩的喇叭,只是一種再也簡單不過的信號。 是我自己把木魚聯(lián)想得太遠了,其實它有時候僅僅是一種勞苦生活的工具。
老人也看出了我的失望,他說:“先生,你吃一碗我的餛飩吧,完全是用精肉做成的,不加一點蔥菜,連大飯店的廚師都愛吃我的餛飩呢。
??”我于是丟棄了自己對木魚的魔障,撐著傘,站立在一座紅門前,就著老人攤子上的小燈,吃了一碗餛飩。在風雨中,我品出了老人的餛飩,確是人間的美味,不下于他手中敲的木魚。
后來,我也慢慢成為老人忠實的顧客,每天工作到凌晨的段落,遠遠聽到他的木魚,就在巷口里候他,吃完一碗餛飩,才開始繼續(xù)我一天未完的工作。
?? 和老人熟了以后,才知道他選擇木魚做為餛飩的訊號有他獨特的匠心。他說因為他的生意在深夜,實在想不出一種可以讓遠近都聽聞而不至于吵醒熟睡人們的工具,而且深夜里像賣粽子的人大聲叫嚷,是他覺得有失尊嚴而有所不為的,最后他選擇了木魚--讓清醒者可以聽到他的叫喚,卻不至于中斷了熟睡者的美夢。
?? 木魚總是木魚,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它,它仍舊有它的可愛處,即使用在一個餛飩攤子上。 我吃老人的餛飩吃了一年多,直到后來遷居,才失去聯(lián)系,但每當在靜夜里工作,我仍時常懷念著他和他的餛飩。
老人是我們社會角落里一個平凡的人,他在臨沂街一帶賣了三十年餛飩,已經(jīng)成為那一帶夜生活里人盡皆知的人,他固然對自己親手烹調后小心翼翼裝在鐵盒的餛飩很有信心,他用木魚聲傳遞的餛飩也成為那一帶的金字招牌。
??木魚在他,在吃餛飩的人來說,都是生活里的一部分。 那一天遇到老人,他還是一襲布衣、還是敲著那個敲了三十年的木魚,可是老人已經(jīng)完全忘記我了,我想,歲月在他只是云淡風清的一串聲音吧。我站在巷口,看他緩緩推走小小的攤返消失在巷子的轉角,一直到很遠了,我還可以聽見木魚聲從黑夜的空中穿過,溫暖著遲睡者的心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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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沒有感受到淡淡的佛教哲學?
加油哦~。